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杀人又放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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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羡】短歌行(中)

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写什么(迷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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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之前,蓝忘机对魏婴的印象,还停留在十五岁。

 

在东宫伴读的一群少年里,就数魏婴最聪明、最活泼、最纨绔,最招同龄人喜欢,最教长辈们发愁。但他聪明得很识时务、纨绔得很有分寸,虽然吃喝玩乐一样不差,却从没捅过大篓子,干过最出格的事情,不过是从宫外拎回两坛酒藏在了太子殿下的寝宫里。因此纵然蓝老太傅天天被气得吹胡子瞪眼,也奈何不了陛下的娇宠溺爱。他记忆里魏婴的脸永远保持着没长开的样子,个头拔得太快体格没跟上,整个人像块笏板。再一晃神,墙头上的少年分明眉目疏朗骨肉匀亭,开口是成年人的声线。他说:“蓝湛,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

 

蓝忘机想说的话忽然千军万马一样奔袭而来,又在咽喉化成一把轻烟,未等出口就散没了。他从轻烟里兜住飘得最沉的一缕,轻轻吐出来:“你父母……”

 

他明知道此时问这个不合适,但是又觉得不能不问。魏无羡很豁达地笑了一笑:“就是你知道的那样。情姐有本事,把我从天牢捞出来了,换进去一个易了容的死人。她本来是温晁的堂姐,以前跟家里闹翻了出来走江湖,受过我父亲接济。”


正说着温情抱着一套被褥进来:“含光君今晚在西边厢房凑合一下吧。魏无羡,你自己再收拾一间去。”

 

魏无羡跳起来:“凭什么?!伤号还要自己收拾房间?”


温情嗤道:“脸上划个口子也好意思叫伤号,要么你问问含光君愿不愿意跟你挤一间。”

 

魏无羡立刻说:“他有什么不愿意的,他之前都是和我住一间。”


温情听了转头看他,看得蓝忘机莫名其妙有点窘迫。他迟疑了一下,伸手去接那被褥:“无妨。麻烦温情姑娘。”


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来来回回逡巡半天,才道:“行吧,你俩看着办。”

 

这小院子里的挤一间,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挤,不像在客栈各睡各的。蓝忘机拿着被褥比划了一下,觉得这一张床睡两个人实在很凑合。魏无羡跷个二郎腿看他铺床,铺好了就大大咧咧往上一倒,胳膊枕在头底下,立刻占了一大半。


蓝忘机在他旁边规规矩矩地躺下,手和脚都没处搁。魏无羡翻了个身给他腾出一点地方,开口道:“哎,蓝湛,我问你,你这么些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?”

 

蓝忘机愣了一下,也翻过身来看着他。魏无羡接着说道:“为什么派你,还不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不能徇私舞弊,那温晁还能坐家里等着你来查他吗?含光君,不是我说,你居然连个侍卫也不带。这一路没我,你八条命也死没了。”


他说得随意,蓝忘机却听出一点意味深长来。温晁真敢为了两把银子就杀他?是谁也不能信。他略一皱眉,魏无羡低声问:“你真以为我爹是通敌叛/国,落下个满门抄斩?”


蓝忘机心里一惊,道:“我料想魏将军决计没有二心,却不知……”


魏无羡开口打断了他:“蓝湛,有个忙,你帮不帮?”

 

他的眼睛里一汪深潭,埋住十三年的秘密,此刻由这里倾泻而出。蓝忘机半晌缓缓开口,答话简短而确凿:“帮。”


“要是不成,那就是死路一条。”


“我知。”

 

魏无羡忽然抬手扯住他的衣领,在他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了。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魏无羡下一秒要做什么,甚至还因此生出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期待。但是魏无羡闭了闭眼睛,并没有动,而是轻声说:“蓝湛,谢……”


剩下半句话被他的手指封在了嘴里。魏无羡睁眼看着他,对视片刻,忽然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一下。蓝忘机条件反射般一缩手,立刻有一双温软的唇贴了上来。魏无羡没闭眼,蓝忘机也没有,他们互相盯着对方,好像在进行一场小心翼翼的相互指认。

 

月光雪色从纸窗中倾泻而下,亮如银练。



隔日魏婴睁眼的时候,蓝忘机早起来了。屋里炉子不行,那一点聊胜于无的热没等飘出来就散在了冬日的冷气里。蓝忘机披着大氅坐在他脚边,面前放着一本书,指尖耳朵都冻得通红,见他醒来,起身从炉子上取来一碗温着的粥递给他。瘦肉粥入口滚烫熨帖,像一服定心的药,使得五脏六腑都有了知觉。魏无羡一边喝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道:“大冷天的,你上哪买的粥?”


蓝忘机看他一眼:“我熬的。”

 

魏无羡手里瓷勺与碗沿磕出一声脆响,他将嘴里的粥咽下去,奇道:“都说君子远庖厨,蓝二公子竟然也学得洗手做羹汤了?”

 

蓝忘机看他一眼,淡淡道:“熬粥而已,有何难。”


魏无羡唏哩呼噜地喝粥,喝完了一抹嘴,慢悠悠道:“熬粥也很讲究的,像我熬粥从来就没人喝……”说着披衣起身收拾碗筷。蓝忘机要来帮忙,魏无羡将他一推:“快去看你的书吧!手这么凉,你没住过这种房子吧?”

 

他猜得不假,蓝忘机世家出身,虽说家风非是穷奢极欲,可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,向来不在吃住上受过委屈。魏无羡倒是轻车熟路,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小锡炉,拎了根树枝回来将炭火捅旺了,又添了些炭,打了水来放在炉子上烧开,向那小锡炉里灌进热水,塞在蓝忘机怀里:“手炉是没有的,拿这个凑合一下吧!”


蓝忘机抬头看他,魏无羡搓了搓自己的脸:“看我干什么?我习惯了。”


蓝忘机将手覆在他脸上,掌心触及一双脸颊,凉且瘦削,颧骨颌骨全在他包握之中。

 

魏无羡噗嗤一乐:“干嘛呀?”


未等答话,门忽然吱呀一响,温情脚步一顿,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俩,很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。蓝忘机忙收了手起身行礼,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道:“情姐早。”

 

温情四下看了看,才开口道:“也没什么事……就是问问你们俩有什么打算。要在我这里暂住也不是不行,只不过你们俩既然已经被盯上,恐怕也躲不了几日,依我看不如快刀斩乱麻……”


魏无羡道:“我们也是此意。温晁敢动蓝湛,想必早有后手,先斩后奏将这锅扣给别人,大约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不过如今看来他还不敢明面上撕破脸,只要蓝湛这边不步步紧逼,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。”


蓝忘机道:“声东击西。”


魏无羡抚掌:“知我者含光君也!”

 

温情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,略一沉吟,道:“他们的人已经和你交过手,只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。”


“这有什么好怕的,”魏无羡往窗棂上一坐,一条腿蹬在窗台上,笑嘻嘻道:“夷陵老祖他们领教了,想不到还有一个莫玄羽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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