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杀人又放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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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羡】喜帖街(下)

我猜你们都忘了前文了……
*现代paro






06

“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”

酒吧最里面有一面墙,盖着软木板,满墙钉着顾客写的便利贴。这一张贴在非常容易看到的地方,大概是最早贴上去的之一,已经快被新的盖住,蓝色的纸条有些褪色。字体峭拔,署的名字是“L”。我想大概是蓝忘机。

我从旁边撕了一张便利贴,给他续上后两句歌词,贴在旁边。蓝忘机走下来的时候瞥了一眼,在那张纸条前驻足片刻,回过头来看我。

我笑了笑:“你字不错。”

“谢谢。”又是谢谢。我跟他说话听的最多的就是谢谢。他的谢谢拿捏着一种矜持而疏离的态度,是对陌生人的那种礼貌。

“你没想过重新开始吗?”

蓝忘机明知故问:“什么叫重新开始?”搅拌棒在杯中有节奏地画圈。“为什么要重新开始?”

酒吧这种地方,最不缺的就是借酒浇愁的人,我见过喝大了扯着嗓子喊姑娘名字的,见过拍着桌子嚷嚷老子万花丛中过的,倒是头一回见他这样的。

我相信我绝对不是第一个和他搭讪的,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,他这样的长相和工作,放到哪里都是小姑娘们的梦中情人。可惜好男人都去搞基了,还是个一往情深拿得起放不下的主。

“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。”他低着头,腕子上的手表折射出一束一束细细的亮晶晶的光,湮灭在黑暗里。

好景不会每日常在/天梯不可只往上爬/爱的人会有一生一世吗/大概不需要害怕



07

黄昏时刻是整条街最安静的时候,下午的顾客已经走了,晚上的人群还没上来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,这条街会摘掉白天的粉饰太平和夜晚的醉生梦死,把疲态毫不遮掩地袒露出来。恰如女人来不及补妆的脸蛋,松弛且没有光泽,细看还能依稀看出暗斑。眼皮子耷拉着,懒洋洋地不理人。

以前的大学同学约在这里,不在蓝忘机那家酒吧,在相反方向的另一家。这家不是那种清吧,里面都是蹦迪的男男女女,也有的只是单纯来找人约炮。舞台上的摇滚乐队声嘶力竭,每一张面孔都被灯光拍成断断续续的色块。今天是周五,人格外多。

大学的时候我还会去跟着人家蹦迪,现在没有那个疯劲了,也就靠边坐喝点酒,玩玩游戏,消磨一晚上便过去了。偶尔有一两个来搭讪的,多半也曲意推过去。

我望着舞池里面交织的人影,没来由地想起罗青羊跟我讲过的,大学时代的蓝湛,和他的男朋友魏婴。印花T恤牛仔裤,裤子上挂着叮当作响的金属链子,脖子上的吊坠随着动作一跳一跳,刘海撩起来别到耳后——几乎有一个完整的人形要从我脑海里跳出来,跳进那片舞池——他跳进去了,就会是全场的焦点——一曲结束,他抹一把头发,游鱼一般从人群里钻出来,全身都散发着年轻的喧嚣的荷尔蒙,在吧台边坐下,向他的情人露出笑容——

我的思绪在吧台边被打断了,因为吧台那里已经坐了人。挂了滤镜的幻想噗地瘪了下去。一个男人正坐在那个位置上,嘴角带笑,眼睛里却看不出什么情感,以一副缅怀青春的神情,托着下巴望向舞池中央。


08

和他目光对上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。他有些困惑地对我笑了笑,我的脸立刻因为尴尬而热了起来。

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跟他解释一下,周围的人便催促起来。狼人杀轮到我发言,我根本没听前面人说的是什么。“忘了你们说的是什么了,总之我是好人不要杀我。”草率地混了过去。

再抬头时,他已经不看这边了。我有些悻悻然,仿佛偷窥被人发现的那种窘迫。同伴促狭地望着我,一副看透了的样子。

结果这一轮我立马就被刀了。反正也没什么心情玩,我把手里的平民牌往桌上一扣,注意力又飘飘悠悠地飞出去了。不过他始终没有再看过这边。

一帮同学玩的正嗨,看我心不在焉的,便支我出去加单。酒吧里闹哄哄的,我离开了座位去找服务员,偏偏吧台的侍应生就站在那个人旁边。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。

这一下他注意到了我,竟然主动向我笑了笑,弄得我更窘了。我怕他误会,便解释道:“刚才是在想别的事情,并不是盯着你看……不好意思。”

他笑道:“没关系。”大概是看出我的窘迫,又补充到:“反正我也就是来坐坐。”

我四下里看了看,问他:“你自己?来酒吧就是坐坐?”

他微微侧身望着舞池:“本来是来这附近打听一个人的,没有打听到,看这里新开的,就过来待一会。很长时间没来酒吧这种地方了,老了,玩不动了。”

他嘴上说着老了,其实大约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。加上一身挺时尚的打扮,说不定还能混进大学校园装一装。我诚实地说:“你看起来很年轻。”

“是吗?谢谢。”他一双眼睛弯起来,“和同学一起?我看你们那桌真热闹。”

“老同学了。大学毕业以后。还没怎么聚过。”

“嗯?你已经工作了?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呀,看着这么年轻。”

他还蛮会撩的。



09

等我想起来自己是来加单的时候,已经在吧台边坐下和他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了。回头看一眼我们那桌,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消失了,索性坐定不动。

“大学同学真的挺好的。”他说。“我上大学那个时候,好多人连手机都没有,散了就散了,再也找不到。”

我问他:“你来找以前的同学的?”

“算是吧。”他慢慢啜着杯中的酒,“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突然出了意外,后来我父母以前的一个朋友收养了我,他们一家在国外,我就也出国了。走得急,之前那段时间我又不在学校,谁也没办法告诉,一下子跟所有同学都联系不上了。”

“你是个很长情的人啊。”我打趣道,“现在好多人甚至都不想和老同学联系了,我们班有几个怎么叫都不出来。”

“总会有特别想联系的人吧。”

那场聚会的后半段,我几乎都没有回去。走的时候有几个关系好的悄悄拉着我的胳膊问,怎么样啊?我问什么怎么样,她们大惊小怪道,你没有留个电话加个微信什么的吗?他长得不错哎!

我胡乱搪塞了两句,要是说我真的只是坐在那聊了一晚上天,怕不是要被笑死。



10

周日晚上我照常去蓝忘机那家酒吧,去得早,人并不多。他坐在钢琴前只弹不唱,弹的是《喜帖街》的曲子。我已经发现了,他每次来都先弹一遍这个。有一次问蓝忘机为什么,他说:“以前经常弹给他听。他喜欢,我说不好别弹了,他说,你信这些做什么。”

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平静,望着杯中的水面,缓缓补充道:“没想到后来成真的了。”

我不太懂音乐,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弹这一首的时候带着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感情,让人根本无从靠近。

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,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:“能点歌吗?”

琴声戛然而止。我回过头循着声音望去,看见一个男人双手插在兜里,笑容在脸上颤抖到几乎支离破碎。是我周五遇到的那个人。

他说:“我想从头听一遍《喜帖街》。”

琴凳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。蓝忘机倏地起身,皮鞋后跟与地面咚咚地敲击起来,重如擂鼓,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要破出。他从钢琴上方那一束光中挣开,一下子落了下来。

魏婴站在一片昏暗中,听不出是笑是哭。

“好哇,蓝湛,连名字都改掉,让我好找。”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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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终于憋出来了……
这一篇写的挺艰难的而且效果不是很好(大概)
所以还会花比较长的时间修一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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